【文摘】 譯者后記
《采果集》(一八一六年)和《愛者之貽》(一九一八年,包括《渡口》)是從一八八六到一九一七年間羅賓德拉納特·泰戈爾的十六部詩集和三部戲劇中選出,并且大部分由詩人親自從孟加拉文譯成英文的兩部詩歌選集。收入集中的二百二十四首詩歌,主要是一九零零年以后的作品,此前的詩篇入選的寥寥無幾。
二十世紀(jì)到一九一六年是泰戈爾一生中最不平靜,精神備受折磨的時期。在家庭生活方面。他連連失去親人。一九零二年他的妻子去世,一九零三年他的二女兒瑞如卡病故,一九零五年他的父親逝世,一九零七年他最心愛的小兒子蘇敏德拉納特又傳染上霍亂,在五年前母親去世的同一天離開了人間。在政治及社會活動方面,自從一九零五年泰戈爾退出轟轟烈烈的民族自治運動以后,他不斷地受到批評,他苦心創(chuàng)辦的發(fā)揚民族精神的學(xué)校又給他在經(jīng)濟上加重了負擔(dān)。在孟加拉文壇上,他也是被抨擊的對象,他的每一部作品,每一篇論文幾乎都逃不脫一部分人的圍攻。以至發(fā)展到一九一二年他的作品開始在西方受到贊賞,他本人又恰在國外的時候,著名的劇作家D.L.羅易竟寫了諷刺劇《喜樂的告別》在劇院上演,公開對泰戈爾進行嘲笑和誹謗。雖然一九一一年孟加拉文學(xué)學(xué)會在加爾各答市政廳為祝賀他五十歲誕辰舉行了隆重的慶?;顒?,但也不是沒有斗爭,一部分人認(rèn)為這種榮譽應(yīng)當(dāng)給予更配接受的人。
一九一三年,泰戈爾獲得諾貝爾文學(xué)獎金,當(dāng)五百名崇拜者從加爾各答乘專車涌到寂鄉(xiāng)向他祝賀時,他極為憤懣的發(fā)言①又觸怒了他的同胞。獲獎的熱潮消退之后,他又隱約意識到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即將爆發(fā),開始對人類的命運憂心忡忡了。
《采果集》是一部側(cè)重宗教抒情歌曲的詩歌選集,主要選自《白鶴集》(Balaka,1916)、《歌曲集》(Gitali,1914)、《歌之花環(huán)》(Gitimatya,1914)、《奉獻集》(Utsarga,1914)②、《擺渡集》(Khaya,1906)以及為紀(jì)念死去的妻子而寫的“悼念集”(Smaran,1903)和被譽為“愛國主義教科書”的《故事詩集》(Katha,1900)。
泰戈爾的歌曲大多采用民歌曲調(diào)。一九零五年,在印度民族解放運動第一次高潮期間,他所寫的許多充滿愛國熱情的歌曲,都是按流行在孟加拉邦的民歌曲調(diào)譜寫的,如伴著獨弦琴歌唱克旦涅納和拉塔熱戀的抒情曲《巴烏爾》(Baul),和著手鼓鐃鈸贊頌黑天功績的節(jié)奏強烈的《吉爾丹》(Kitan)以及河上船夫所唱的歡快流暢的《漁歌小調(diào)》(Sarigan)。在表現(xiàn)手法上,泰戈爾喜歡采取的是中世紀(jì)信奉黑天的維濕奴派虔信詩人的抒情歌曲中接近神秘主義的象征手法。遙遠的笛聲象征著永恒的愛人黑天向情人拉塔發(fā)出的愛的召喚。披著長長的黑發(fā),響著驚恐的腳鈴,黑夜里迎著風(fēng)雨急急奔走著的女人,是拉塔在赴黑天的約會;渴望愛情的新娘,河上的小舟、木筏,只要敞開大門就可以容納下全世界的小屋;水像烏鴉的眼睛一般黑的深湖,都是心的象征;深夜出海的船夫,小船上的舵手代表命運和死亡。
維濕奴派詩人歌唱神,實質(zhì)上是歌唱生活和人,這種象征手法最適于泰戈爾用來表達他豐富、復(fù)雜、難以準(zhǔn)確描述的思想感情。當(dāng)然,在形式方面他也有取舍創(chuàng)新,加上他對梵文文學(xué)的深湛造詣,使他的歌曲(抒情詩也同樣)既具有民歌的樸素自然,又帶著古典詩歌的典雅莊嚴(yán),象征手法又為之蒙上一層朦朧神秘的色彩,增添了一種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