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飛機時還發(fā)生了一段小插曲。飛機上的幾個當(dāng)?shù)厝酥杏幸粚Ψ驄D,他們生活在歐洲,會說英語,和我們聊了一路,梁紅和那位妻子交上了朋友,她的名字叫阿迪久。臨下飛機的時候,向?qū)Ф谖覀儯驗橹車沫h(huán)境嘈雜,機場的人比較多,我們帶的裝備又多,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必須跟緊他,盡快離開這個地方。飛機一落地,我和曾喬、魏凱三個人都忙起身整理裝備,這時候梁紅發(fā)現(xiàn)有一位旅客把包落在飛機上,我們憑猜測認為這個包是阿迪久的,希望能夠送還給她,也可以借機再多從她那里了解一些索馬里的情況。但是我們的想法讓向?qū)Ш苁菒阑穑J為我們把他之前的忠告當(dāng)成了耳旁風(fēng),在這種具有不確定的危險因素的環(huán)境下,任何多管閑事的行為都有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果然,在我們上大巴車的時候,麻煩來了。梁紅一直跟著我們的向?qū)ё咴谇懊?,眼看就要上大巴車了,我?ldquo;捷達”都在喊她,意思是讓她去問問阿迪久,看包究竟是不是她落下的。梁紅就轉(zhuǎn)頭上了其他旅客上的那輛大巴車,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保護我們的安保人員以及那輛車上的安保人員就都亂了,有的是擋著不讓梁紅上,有的是擋著不讓走,反正場面很混亂。從他們的表情看得出來都有點緊張,包括我們的向?qū)В驗樗矝]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好在后來一切都解釋清楚了,確認那個包不是阿迪久落下的,阿迪久也因這小意外跟著我們上了我們的大巴車(VIP專車)。但是這個問題還是讓我們總結(jié)出來,在這種比較混亂的情況下,不能做超出我們能力范圍的事情。以此為鑒,以后這種事情不能再發(fā)生了。
說說摩加迪沙的機場吧,這可能是我們見過的最混亂的機場了,停機坪上有十幾架飛機,大小都和我們坐的這架差不多,絕大多數(shù)是飛索馬里國內(nèi)航線的。一樣的破破爛爛,有些機身上還能明顯看到彈痕和過火印跡。機場不大,我們坐的大巴開到一扇鐵門前停了下來,向?qū)萝噺蔫F門上的一個“小洞”鉆了過去,應(yīng)該是去辦理一些通行的手續(xù)。那可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小洞,高度大概只有一米四,所以,大伙兒都在那里鉆來鉆去(這場面我們剛才在哈爾格薩也見到過)。隔了一會兒,門開了,我們的大巴車被放行。向?qū)е钢赃呉蛔惻f的建筑告訴我們,那就是機場的候機區(qū),負責(zé)保護我們的安保人員正在那里待命。
我們在向?qū)У膸ьI(lǐng)下往候機區(qū)走,道路兩邊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起初我以為那是機場的警衛(wèi),但是當(dāng)他們走上前來開始向我們招攬生意的時候,我才明白,這些都是雇傭兵,專門負責(zé)保護來到索馬里的外國人,我們請的安保應(yīng)該就是他們的同行。
不遠處,一個高個子男人在向我們的向?qū)Т蛘泻?,向?qū)Т舐暬貞?yīng)著,伸手指了指我們,用當(dāng)?shù)卣Z言說了幾句話,應(yīng)該是簡單介紹了我們一下。高個子男人迎上前來,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他就是我們的安保隊長。他們一共有八個人,看上去年紀都不大,武器裝備是一輛輪式裝甲車、一輛小型運兵車、兩支AK47、一架重型機槍、六把沙鷹和幾支手槍以及若干彈藥,這樣強大的軍火配置非但沒有讓我們安心,反倒更加緊張了起來——天啊,摩加迪沙是有多不安全!
寒暄了幾句之后,我們上了裝甲車,行李也被抬上了運兵車,安保隊長一聲唿哨,我們開始往酒店進發(fā)。
機場離酒店并不遠,沿途是各種破破爛爛的平房和建筑殘骸,還有塵土飛揚的街道。向?qū)дf我們住的這家酒店是整個摩加迪沙安保級別最高的,很多聯(lián)合國、非盟以及索馬里當(dāng)?shù)氐墓賳T都下榻于此。
說話間目的地已經(jīng)到了,這是一座四層高的建筑,和周圍的殘損破敗相比,看上去確實很氣派了,臨街的所有窗戶都用磚頭砌死,像個堡壘。車停在一個大鐵閘前面,酒店內(nèi)部有自己的安保,因此,其他的武裝是不允許入內(nèi)的。我們下車步行通過鐵閘,這里竟然有著我們在機場都不曾見到的X光安檢裝置。索馬里政府的官員經(jīng)過三次的圍追堵截,終于把我和梁紅堵在了酒店的前臺,跟我們說要向我們收取每個人大概120至200美元不等的費用,據(jù)說這是政府要為我們做一些什么文件的費用,然后還要了我們倆的照片。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后我們一共給了560美元。剛才大概算了一下,在機場取行李的時候,亂七八糟的錢也沒少花。好吧!反正索馬里這兒給人的感覺就是哪兒哪兒都要錢。
一路風(fēng)塵總算暫告段落,在酒店簡單休整了一下后,我們看了看時間,下午五點。向?qū)г偃嬲]過我們,下午四點之后千萬不要離開酒店,因為入夜后的摩加迪沙是極不安全的。好吧,聽人勸、吃飽飯,我們就在房間里計劃一下明天的行程吧。
黑鷹墜落之地
在摩加迪沙度過的第一個夜晚竟然出奇地平靜。但是在正式出發(fā)展開索馬里之旅前,我必須吐槽一下這里的“美食”。
雖然早已對非洲的艱苦條件有所覺悟,可是昨天的晚餐還是有些突破了我們的底線。原本第一次到非洲,還是有一些憧憬的。據(jù)說我們住的這個酒店的餐廳在當(dāng)?shù)匾菜惚容^好的了,我們都期待能吃到一頓地道的、像樣的非洲大餐。走進餐廳,第一感覺確實人還是挺多的,然后坐下來也就基本是點了套餐之類的東西,價格也還不貴。點完了之后我們就坐在那里等,上菜那叫一個慢啊,我們邊等菜邊聊,聊著聊著就忘了點了些什么菜。
很久很久以后,我們看見一個服務(wù)生,拿著一摞大概七八個盤子,摞得非常非常高,從我們面前走過去,我們以為是別的桌吃完的,他在收拾餐具,沒想到他一轉(zhuǎn)身走到我們桌子前面,開始碼盤,敢情這就是給我們上的菜,就這么一盤摞一盤地端了出來,連張墊盤紙都沒有!剛才聊天的時候,感覺還是比較清靜的,菜一上來,就不知從哪兒“嗡——”的飛來數(shù)不清的蒼蠅。多到什么程度呢,咱們國家任何一處窮鄉(xiāng)僻壤的公共廁所里面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蒼蠅,絕不夸張!往后幾天我們吃飯就會形成一種習(xí)慣,那就是一只手拿著叉子往嘴里送吃的,另一只手要不停地揮舞著趕蒼蠅,否則蒼蠅真的會撞到你嘴里去。再說說菜吧,首先菜里面也有蒼蠅(活的死的都有……),邊吃邊要往出擇,牛肉看上去煎得還好,可是一刀下去,肉的肌理之間竟然布滿了大量黑色的小顆粒,我一開始以為是黑胡椒,可是越看越可疑,經(jīng)過大家共同鑒定,終于確認那是寄生蟲的蟲卵!更令人發(fā)指的是“捷達”點的那條魚,沒有去鱗也就忍了,剝開魚皮里面竟然有一簇一簇的蟲子,都煮熟了!想想還要在這里待上半個月的,總不能水米不進吧,把蟲子、蟲卵撥拉到一邊硬著頭皮吃吧。
出于我的個人情結(jié),我們的第一站就選擇了電影里黑鷹墜落的地方。這是一個看似平靜的村莊,1993年的索馬里戰(zhàn)爭,美軍的黑鷹直升機墜落在這里。如今,飛機的殘骸已經(jīng)無從尋覓,只有幾輛銹跡斑斑的廢棄裝甲車和周圍房屋廢墟上的彈痕火跡訴說著曾經(jīng)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