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索馬里
起初,我只把我的想法告訴了梁紅,和她相處這么多年,我知道她一定能理解我。接著我們又把曾喬“騙”進了我們的“團伙”,因為上次的合作讓我們覺得這家伙挺靠譜兒。
我們制訂了一個計劃,從2012年開始的一系列探險之旅。為什么從2012年才開始呢?因為我們首先明確了一件事,那就是探險不是冒險。就我的個人理解,冒險,是冒著很大風險的無準備之戰(zhàn),走一步算一步,那是愣頭青干的事兒;而探險不同,探險要有成熟的時機、周密的計劃、充分的準備、和諧的團隊,也就是說通過前期工作把風險降到最低。當然,風險總還是有的,但喝涼水被噎死和超速駕駛被撞死的概率總歸不同。
于是,我們把從2008年下半年到2011年的這段時間作為前期準備階段,每個人各自充實自己,學習旅程中可能會用到的各種技能。我們根據(jù)每個人的特長分工,我動手能力比較強,相關(guān)的知識也比較豐富,負責計劃制訂和裝備籌備;梁紅是我們幾個人中英語最好的,負責外聯(lián);曾喬則擔任攝影師和攝像師。
在這段時間里,我學會了潛水、玩滑翔傘,還學會了駕駛小型飛機、直升機和帆船,不斷積累戶外運動和極限運動的相關(guān)知識,學習各種設(shè)備的使用方法,并且發(fā)展了我們團隊的第四名隊員——魏凱。
魏凱是我們公司的員工,特別穩(wěn)重,工作認真負責。一開始去學習各種技能的時候我嫌一個人去太悶,總喜歡拉個“墊背的”,前后找了好幾個人,就魏凱給面兒,學得比我還起勁兒。于是我學什么也帶他一起,一來二去,我們成了“全才”。
魏凱本人的興頭兒雖大,可是做他家里的工作卻費了不少勁。畢竟我們要去做的事有一定的危險性,我和梁紅就不用說了,曾喬光棍一條也沒什么后顧之憂,可人家魏凱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人擔心也是人之常情。為了取得魏凱家人對我們的信任,我們隔三岔五就到他家里蹭飯,言談舉止無處不彰顯著我們的無限靠譜兒。在我們的長期努力之下,魏凱的家人終于被我們打動了,他們家老爺子握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有你們這么好的朋友照應(yīng)著,我們對魏凱也就放心了。”這話說得我眼淚都下來了。
湊齊了一行四人,各自該學的本事也學得差不多了,我們開始踅摸第一站的目的地。經(jīng)過一番商議,我們確定了探險目的地的三大條件:
第一,聽說的人多,去過的人少;
第二,想去的人多,敢去的人少;
第三,一定要有比較大的挑戰(zhàn)性。
至于最后為什么選定了索馬里作為第一站,這里面有一些我的個人情結(jié)。和我年紀差不多的人可能都看過一部電影,名字叫《黑鷹墜落》,這是我最喜歡的電影之一。那戰(zhàn)火紛飛、槍聲震耳的場面讓當時還很年輕的我血脈賁張。對索馬里的軍事行動是美國在“越戰(zhàn)”以后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1993年年底,美國政府對索馬里徹底失去信心,當時的克林頓總統(tǒng)最終下令撤軍。這次行動也使美軍看到在城市作戰(zhàn)戰(zhàn)術(shù)方面的一些不足,促使其改進城市戰(zhàn)術(shù)的方法,為日后阿富汗和伊拉克戰(zhàn)爭中的城市作戰(zhàn)提供了經(jīng)驗。“黑鷹墜落(Black Hawk Down)”不僅僅是2002年拍攝的反映這一事件的影片的名字,同時,在美國這個詞也指代失敗的索馬里軍事行動。由于我當兵的時候也是在空軍服役,所以,親眼去看看當年這一著名歷史事件發(fā)生的地點一直是我的心愿。
就這樣,我說服了另外三個人。目的地定下來了,可是怎么去呢?要知道自從1991年索馬里進入無政府狀態(tài)以來,各種派系、組織紛爭不斷,尤其是首都摩加迪沙,被稱為地球上最恐怖的城市,20年間沒有來自中國的民間人士踏上過這片紛亂的國土,這也就意味著我們沒有任何先例可以借鑒和參考。
“索馬里”這三個字我們并不陌生,但提到它,大多數(shù)人的第一反應(yīng)一定是——海盜。確實,海盜已經(jīng)成了國際社會給索馬里貼的標簽,然而我們懷疑,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是對索馬里的一種妖魔化解讀呢?難道索馬里就只有海盜嗎?索馬里的人民究竟過著怎樣的一種生活?有了這些疑問,我們就更加想要去摩加迪沙,去看看真實的索馬里。
第一步當然是要取得簽證。當我們四個人到索馬里駐華使館面簽的時候,使館的工作人員看我們的表情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也不為過。說真的,辦理簽證手續(xù)倒并不復雜,只不過由于使館工作人員幾乎沒有過為普通中國人辦理簽證的經(jīng)驗,在程序上很是費了些事兒。他們的簽證章八百年也用不上一次,年月日全部留白,都是蓋好章以后再手寫上去的。果然不出意外,我們四個人的簽證編號分別是1、2、3、4。去索馬里的人大都有著萬不得已的理由,除了我們。
要到摩加迪沙去,提前做好安保措施是必須的。梁紅通過大使館的人與當?shù)氐囊恢ПgS隊伍取得了聯(lián)系,我們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向?qū)Ψ秸f明了大致情況,談好了價錢,對方也一再表示他們是“professional”的,但要求我們先付全款,并說規(guī)矩就是如此。因為怕上當受騙,我們又去找大使館的人求證??蛇@會兒使館的人也模棱兩可起來了,他們的意思是你就付款吧,但是被騙了我們可不負責。沒辦法,誰讓咱打算把命交到人家手里呢,就讓我們邁出建立互信關(guān)系的第一步吧!于是,最后我決定,交錢!
搞定了安保,我們又購置了衛(wèi)星電話、防彈衣、防毒面具等我們所能想到的可能用得上的裝備。離出發(fā)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2012年5月13日晚,首都機場,四個人和一大堆行李。
真巧,和4年前出發(fā)去四川災(zāi)區(qū)是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我們又要踏上征程了。
這也許注定是一次不平凡的旅行,只是我沒想到,不平凡竟然來得如此之快。因為中國到索馬里沒有直飛航班(廢話),我們買的是聯(lián)程機票,先飛到迪拜,再到多哈,從多哈轉(zhuǎn)機到吉布提,再從吉布提轉(zhuǎn)機前往摩加迪沙。機場的工作人員沒見過索馬里簽證,所以不給我們放行。沒辦法,我們只好找到卡塔爾航空公司的辦事處,他們很快為我們打印出后半段的行程單,這才說服了值機員,幸好沒誤了飛機!
從北京飛往迪拜的旅程舒適愜意,一路無話。我們的向?qū)г诘习莸戎覀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