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1 我一個人很寂寞
阿宏和阿弟是一對兄弟,阿宏八歲,阿弟五歲。他們整個暑假幾乎是在病房度過的。
他們的父親因為骨癌末期并且癌細胞轉(zhuǎn)移至肝臟而住到安寧病房。
已是低收入戶的他們,雖然有社會局的協(xié)助,但交納醫(yī)療費用仍是困難重重,護理人員很快將他們轉(zhuǎn)介給我,希望我能協(xié)助降低醫(yī)療費用。
但我注意到的并不只如此,我看見阿宏和阿弟一起窩在父親的病床上,眼睛盯著卡通,我心里浮現(xiàn)的是我該如何關(guān)心這兩個孩子。
阿宏出生后一年,父親即發(fā)現(xiàn)罹患骨癌,阿宏的媽媽必須想辦法工作來維持家計,因此阿宏從小就和父親一起在家,相互做伴。雖然幾年后家里有了新成員——阿弟,但阿宏和父親仍是十分親密。
我在病房看著阿宏和父親對話,便能感受到他們父子倆的默契與情感,每當父親說了上句,阿宏總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阿弟當然也和父親很親密,但相形之下,他更愛向母親撒嬌,更黏母親。
隨著父親的病情惡化,我能感受到阿宏的孤單,他并沒有哭,也沒有問許多的問題,只是一個人張羅自己。由于是哥哥,他也必須負起帶阿弟的責任,母親忙進忙出,無法花心力在他身上,總期待他能當個懂事的小大人,照顧自己、照顧弟弟。
每次我看到阿宏,就不禁想:他還是個孩子,自己還未妥善得到照顧,就必須學會照顧人,人世真是殘酷。
我常出現(xiàn)在病房和他們的父親聊聊,或和他們的母親談些事情,自然而然和這兩位小朋友的感情也不錯。他們除了愛到游戲室去玩電動游戲,或看卡通錄像帶外,也愛跑到我的辦公室。
阿宏特別愛問我在忙什么,或到處看看。
我在辦公室座位后面的那面墻上貼著我參加“用藝術(shù)與自我對話”課程所畫的兩張畫。兩張都是人,不過一個人腹部、頭腦、心臟和四肢有混亂的線條和暗沉的色塊,另一個人腦子與腹部則是柔和的色彩。他看見我,問我:“這是什么?”
我笑笑地告訴他:“這兩個人都是我啊!一個是我壓力很大的時候,另一個是我已得到休息、壓力舒緩的時候。”
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畫得還不錯。”
“真的嗎?”我像是遇見大師一樣。
“嗯!我也很喜歡畫畫喔!”
“真的,阿姨這里有許多色筆及畫紙,你要不要畫呢?”
“什么時候?”
“只要是我在醫(yī)院的時間都可以,你說時間。”
“下午好了,阿弟會在爸爸那里睡覺。”
“一言為定啰!我等你。”
他走后,我趕緊把所有的畫筆、顏料、畫紙找了出來,若是我能借著畫畫了解阿宏心里的想法與感受,或許我就能知道如何關(guān)心他了。
我很期待下午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