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對方的聲音輕細。
“女人？！”
龍馬驚訝地回頭一看，還只是一個年輕少女。少女架勢十足，毫無怯色地與龍馬對峙。
重太郎擔任評判。
“開始！”
龍馬與少女立時各據(jù)一方，各自擺好架勢。龍馬站成“撞木足”，雙腳一前一后，左腳橫向，劍尖穩(wěn)穩(wěn)向前，靜止不動。少女則呈鹡鸰式① ，兩腳輕巧地前后跨步，劍尖不規(guī)則地擺動。
少女對準龍馬的面部長驅(qū)直入，龍馬身軀后仰，好不容易才用劍尖格開。少女用敏捷的動作不斷朝他發(fā)動攻擊。
龍馬落入單純防守的狀態(tài)，護手中劍，跟著身體中劍，最后面部中劍。
“到此為止！”
少女若無其事般回到位置上正坐，眾弟子似乎習以為常，平靜以對，只有龍馬頹喪地跌坐在地。
“再一次！請您讓我再比一次。”
“今天你才剛到，就先這樣吧。”
重太郎雖然一再告誡，但龍馬還是不服氣。弟子們臉上浮出有趣的笑容，讓龍馬更加生氣。
“坂本君，佐那是我的女兒。”
聽到定吉這么說，龍馬再次望了望對手。少女取下面具擱在一邊，眼睛直視前方。
千葉佐那，十六歲，比龍馬年幼。
“不只是你，這里沒有人是佐那的對手。”
定吉直接指出弟子們的實力不足，弟子們受到責備，臉上立刻沒了笑意。
回到土佐藩邸，龍馬立刻把這天的比試告訴廣之丞。“沒想到那個年紀比我還小的女孩，居然這么強……”
“佐那小姐很有名呢，人稱千葉的羅剎美人。”
“羅剎美人？”
“外表溫柔美麗，但一握起劍便成了個羅剎女。”
“……這話一點也沒錯。北辰一刀流真是厲害。”才第一天，龍馬便見識到北辰一刀流的深奧。
4．黑船與劍
嘉永六年六月，三浦半島的浦賀海面，出現(xiàn)四艘船組成的培里艦隊的巨大身影。
“那……那是什么？”
“黑漆漆的……是、是黑船！”
當?shù)氐臐O夫們看到那詭異的船影，都嚇得心膽俱裂。
“哈啰，日本。”
培里上校站在“薩斯凱哈納號”的甲板上，張開大大的雙臂。砰一聲，大炮發(fā)出了火花，浦賀灣體驗到了地鳴般的爆炸聲。
——培里率領(lǐng)四艘美國船在浦賀出現(xiàn)的消息，傳進了江戶城。幕府的老中們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幾個月前就已知道培里前來的消息，但最后還是只能一籌莫展地面對這天的來臨。
據(jù)在江戶執(zhí)勤的浦賀奉行井戶弘道的上報，培里攜有美國大總統(tǒng)的文書，他的四艘軍艦中，有兩艘備有二十門大炮，一艘備有十數(shù)門，最后一艘則有四十門。
老中松平忠優(yōu)、久世廣周、松平乘全、牧野忠雅眾口一致，請求阿部裁量。
浦賀與江戶近在咫尺，培里此舉等同于威嚇幕府。在這種窘境下，阿部只好將與培里折沖之責全權(quán)委托浦賀奉行所，以爭取時間，然后抱定決心在這段時間內(nèi)謀求應(yīng)對之策。
浦賀奉行所任命與力① 中島三郎助，負責與美方的副官康提交涉。
但美方要求由幕府高官出面接受美國總統(tǒng)的親筆書信。而中島表示，與外國交涉的單位在長崎，拒絕了美方的要求。然而，盡管中島再三請美方將船駛到長崎，對方依然不理。
——日美談判在美國艦隊“薩斯凱哈納號”上展開，培里本人卻沒有出面。他想借不露面的方式對日本形成威脅，讓自己在談判中占有優(yōu)勢。就在浦賀奉行想盡辦法阻止美方節(jié)節(jié)進逼之時，江戶城里依然議論不休。
看來幕府已不可能秘密處理此事。
“既然事已至此，干脆接受對方的親筆書信吧。”提出此看法的松平忠優(yōu)，原本就是開國派人士。
“想入侵日本的，不只是美利堅而已。”
“俄羅斯、英吉利、法蘭西都意圖染指日本。”
也是開國派的松平乘全，與不愿開戰(zhàn)的牧野，也都認同忠優(yōu)的意見。
“到了這種時候，還是應(yīng)該與美利堅建立良好關(guān)系。”
面對態(tài)度向美利堅傾斜的阿部，久世則當面反對：“如此軟弱，小心被人牽著鼻子走啊。”
該如何應(yīng)付美利堅的要挾，幕府內(nèi)部仍舊無所適從。就在議論尚且莫衷一是之時，井戶又帶著浦賀奉行所的通知前來稟報。
“培里說，若是拒絕接受文書，他要帶兵上岸，直驅(qū)江戶城。”
阿部等人面色頓時慘白。
——幕府下令各藩立即在浦賀到江戶灣內(nèi)之間進行海岸警備。然而，遠戰(zhàn)久矣的武士們早就不知把盔甲扔到哪兒去了。
土佐也接到海岸警備的命令，給龍馬所在的土佐藩邸造成不小的風波。藩士們不安地來回踱步，還從土倉里搬出了大炮。
“龍馬，快穿上盔甲，我們要給美利堅來個迎頭痛擊！”
廣之丞十分激動，但龍馬卻連盔甲在哪兒都不知道，就算想穿也沒辦法。總之，他決定先到舊貨店走一趟。店里擠滿了來買武具的武士們，老板在旁看著武士來回穿梭，笑得合不攏嘴。這些舊武具不但銷路極暢，而且還物稀價俏。
土佐藩奉命守備品川海岸，沿岸已有幾個藩設(shè)了營哨，土佐藩也在規(guī)定的地點擺開陣勢。
藩士們不熟悉戰(zhàn)斗準備，一時慌了手腳，忙得團團轉(zhuǎn)。上士穿上威嚴神武的盔甲，但上下身卻不成套，其中還有不少穿錯的武士。下士這方面，則有人把打火的裝束與步兵的裝束混穿在一起。情況雖然危急，但也出現(xiàn)了不少滑稽突梯的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