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從聽聞到投緣
從合作到升華的友誼
讓劉詩詩和倪妮明白
陪伴之所以是最長情的告白
因為其中包含著默契的交付
“什么時候到的？”一身藍色牛仔外套的倪妮往沙發(fā)上一躺，順勢靠在穿著玫紅色衛(wèi)衣的劉詩詩身上。寒暄了幾句后，兩人之間的閑聊立即轉向了學到的新詞：857。
一旁的工作人員解釋說，“857”原本是出自蹦迪神曲的空耳，如今衍生出不同的含義：8點開卡座，蹦到凌晨5點，一周7天。聽到這個“新解”，兩人大笑出聲，和生活里隨處可見的閨蜜毫無分別。
采訪的前一天晚上，劉詩詩和倪妮一起上了微博熱搜。她們牽手走過紅毯，合影時還擺出親吻的造型。倪妮說，這沒有任何預先的安排，也不帶任何目的，比起看上去如膠似漆，她們更在乎下意識的熟悉和信任。
一同經歷的采訪多了，劉詩詩和倪妮有時會被要求互相夸贊。一貫直來直去的倪妮并不遮掩對“商業(yè)互吹”的反感，劉詩詩也在一旁默默點頭。比起轟轟烈烈，日常的關心和照顧或許更值得銘記。比起說出口的部分，那些沉默中的心照不宣和身體力行，或許是她們更看重的。
談起初次見面的場合，劉詩詩和倪妮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朋友圈。
倪妮有一回說起特別喜歡劉詩詩，相熟的工作人員聽見了，順手拉了一個微信群。“我不太記得當時說什么了，現(xiàn)在想的話，我應該會說詩詩我好喜歡你，覺得你又美又低調。”倪妮笑著回憶。劉詩詩馬上補充：“每次采訪你都要‘表白’，我在旁邊聽著很開心。”
拍攝期間，兩人會相約吃東西。即便因為工作的緣故，沒法外出大吃大喝，但在各自的酒店房間，火鍋、小龍蝦這些濃烈又洶涌的食物，包裹了兩人的味蕾與記憶。
倪妮說劉詩詩超愛吃小龍蝦，一個人能吃幾斤，劉詩詩披露倪妮對話梅的熱愛，這都是親歷的點滴。但愛好歸愛好，嚴格控制飲食又是硬幣的另一面。以至于采訪期間，倪妮見縫插針地吃點東西，劉詩詩也會故作嚴肅地提醒：“放下你的巧克力好嗎？”
對美食的興趣仿佛就是兩個人關系的隱喻，有天然投契的部分，又不乏時時的留心和關照。
倪妮很喜歡一架樂高鋼琴，就買來送給劉詩詩。劉詩詩知道倪妮腰不太舒服，給她準備了充電的艾灸貼。雖然倪妮還顧不上用，雖然劉詩詩會略帶嬌嗔地說，“到現(xiàn)在都沒用，你還說”，但姐妹“奔現(xiàn)”之后的親昵確實無處遁形。
倪妮很多次評價劉詩詩，性格像男孩子，眼神干凈得沒有雜質，一看到就會深受感動。
有一回拍戲，場景設置在家里，劇本上寫的戲演完了，倪妮走出畫面。畫外的劉詩詩看著她，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倪妮坐她腿上。倪妮半開玩笑說，沒想到劉詩詩那么開放。劉詩詩也半是認真地回復，生活里有時也會和閨蜜這樣互動，既然和倪妮在戲里演一對摯友，用這樣輕松的方式，既能增進感情，也對入戲有好處。
達到這樣無間的程度，所用時間并不算長，但彼此對情感密度的認可是毋庸諱言的。
伴隨這一年的相識相知，劉詩詩和倪妮有一項很重要的工作：電視劇《流金歲月》的拍攝。
這部改編自亦舒小說的同名劇集，講述了蔣南孫和朱鎖鎖的故事。兩個女孩自幼相識，彼此扶持，在人生的風雨波折里積累了深厚的友誼。歷經家庭的變故、社會的錘煉和感情的洗禮，命運忽明忽暗，閨蜜之間卻不離不棄，相互點亮。光陰流逝，蔣南孫和朱鎖鎖在甘苦兼具的成長之中，收獲了自己的流金歲月。
看起來，這儼然是為劉詩詩和倪妮定制的戲。但要進入角色，兩人也跨越了層層阻隔。
劉詩詩此前在《親愛的自己》里飾演李思雨，有一些爆發(fā)的橋段。到了《流金歲月》，蔣南孫一樣有情緒的高潮。同一個人，同一張臉，加上鏡頭的放大，劉詩詩坦言，擔心演出相似的感覺。“這點特別好。因為演員不希望永遠重復自己的同一個面。她也不希望把李思雨的感覺帶到蔣南孫這個角色中來。”倪妮這樣解釋。
有一場醫(yī)院的戲，蔣南孫要表現(xiàn)瀕臨失控的狀態(tài)，倪妮飾演的朱鎖鎖按劇本又要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因此，另兩個配戲的女演員就承擔了緊緊拉住劉詩詩的角色。拍這場戲前，劉詩詩特意提醒她們，一會兒是來真的，必須死死抱住她，這不僅是為了表演的真實，也是為對手演員著想。
倪妮也有自己的心結：“我真的太害怕演風情萬種的大美女了，在這方面不太有自信。”《流金歲月》是倪妮第一次演現(xiàn)代劇，如何在距今如此接近的時空里找到節(jié)奏和邏輯，毫不違和地演好一個性格鮮明的人物，是她顧慮最多的問題。
為此，劉詩詩和倪妮沒少琢磨。她們會私下分享一些女孩子相處的視頻，商量能不能把類似的細節(jié)添加到表演里。
她們也會摸索自己的方式。暫擬40集的電視劇，劉詩詩和倪妮的第一場戲已經是36集往后。一上來就拍如此重要的戲，需不需要先磨合？因為進度和場地的要求，拍攝順序無法更改。但劉詩詩和倪妮發(fā)現(xiàn)，僅僅一周的熟悉之后，對手戲的默契就已經建立起來。開拍之前的一個眼神，拍一下肩膀握一下手的動作，就能夠傳遞彼此之間的能量和信任。
這種工作中的默契，也和現(xiàn)實中的情誼發(fā)生了勾連。到最后，她們已經能夠很快進入表演狀態(tài)，除了蔣南孫和朱鎖鎖各自的毫無保留，也有劉詩詩和倪妮之間發(fā)自內心的喜歡和欣賞。有了這樣的基石，表演的時候不會只想著自己的部分，也會思考怎樣去給予對方。
《流金歲月》的影視改編早有先例。楊凡導演的電影版，由張曼玉和鐘楚紅擔任雙女主。應導演的要求，劉詩詩和倪妮沒有看這部電影。她們也沒有讀原著。因為這一版《流金歲月》的年代和人物差異很大，她們只是就著劇本去詮釋新戲、新角色。
原著或者經典，另一個名字是“坐標”。“我挺怕坐標這件事情的。其實坐標并不可怕，總是被問就很可怕。”倪妮說，“演員最重要的是放松心態(tài)，相信導演，相信劇組，相信自己可以塑造出一個全新的形象。它不一定要超越，也可以成為另外一個經典。”
這里說的相信，換種說法就是交付。“還是那句話，交給現(xiàn)場。”倪妮強調，“很多東西我私下里模擬100遍，可能都沒有現(xiàn)場開機action的第一遍好。你無法預期現(xiàn)場會發(fā)生什么、你的對手演員會怎么演，所以一切都是交給現(xiàn)場去感覺。我們都是很好的演員、很好的劇組，所以可以很放心地把自己交給現(xiàn)場。”
這個現(xiàn)場，當然也包括劉詩詩在內。
虛實相映，亦幻亦真，戲里戲外留下的空間，常常也蘊藏了動人的部分。
劉詩詩和倪妮，既是蔣南孫和朱鎖鎖，又不是。在倪妮看來，蔣南孫和朱鎖鎖太過理想化，是非常純粹的友誼。日常和閨蜜相處，會有意見上的分歧，會有一些小矛盾，但這些在劇里都隱去了。至于劇里涉及的人生離合的大事件，兩個角色又始終并肩而立。
“她們有各自的經歷和家庭背景，也有不如意和不完整的地方，但她們都覺得彼此是那個人的另一個樣子，能夠比較成熟地去給對方自由空間，她們感情的基座是很牢固的。” 劉詩詩和倪妮你一言我一語，拼湊出對蔣南孫和朱鎖鎖完整的認識。相互之間的調侃和補充，也構成了這場采訪的底色。
這些年，無論社會議題，抑或影視綜藝，性別議題始終難以繞開?！读鹘饸q月》剛好又聚焦兩個女性從青春年少到結婚生子的變遷。但劉詩詩和倪妮卻并不著重從女性的角度展開。
在劉詩詩眼里，不需要刻意強灌給女性太多東西，任何人都會有變化，任何事情都會有變化，重要的是關注人在變化中的成長。就自己而言，生活閱歷和心態(tài)的變化，會帶來很多改觀，“十年前就是理解不了的事，十年后就發(fā)現(xiàn)也沒有很難理解。因為你經歷事情了，看到東西了。”
倪妮對變化的感知更為具體。早先被保護得很好，認為很多事情理所當然，而后逐漸明白生活的不易，也因此更懂得別人的付出，越來越懂得控制，會有一道閘門，多一層考慮。對自己在意的，比如專業(yè)和審美領域，她依然堅持。但生活中的繁雜瑣碎，基本上，她的態(tài)度都轉化成了接受。聊起這些，倪妮似乎沉浸在具體的記憶碎片里，“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我好不適合夸自己啊。”
時間畢竟會給每個人留下痕跡。所謂流金歲月，指向的究竟是什么？
劉詩詩的答案是：像蔣南孫和朱鎖鎖這樣，彼此依靠依賴，相互支撐，在時間上是不會變的。“飽經滄桑，依然歷久彌新。”倪妮說，“這就是我心中的流金歲月。”
Q：你們在生活中就是很好的朋友，生活里已經有的親密關系，對于去飾演一對閨蜜有怎樣的幫助？有沒有需要先清空再重新投入角色的時候？
倪妮：《流金歲月》拍了可能一年都不到，我們倆真正見面認識，然后到彼此成為朋友，也就這么長的時間，我們兩個人也沒有類似蔣南孫和朱鎖鎖那么多的生活細節(jié)。
《流金歲月》報備是40集，我和詩詩一上來的戲就比較靠后期，大概拍到37、38集。那個時候我們兩個都會比較擔心，我們也跟導演說一上來就拍那么重要的戲，要不要先磨合一下，從前面剛開始比較簡單的東西讓大家找找感覺？但是因為場景的原因沒有辦法，必須得先拍。可其實一個星期之后就已經非常默契了。
我一直說詩詩的眼神特別干凈，你看到她心里就會受到感動，其實就什么話都不用說。后來比如說一場戲是要互相安慰的，可能在沒有說action之前就拍一下肩膀，或者握一下手，沒有特別復雜的事情，就能感受到能量的傳遞和彼此的信任。這真的是兩個女孩子之間真實的發(fā)自內心的喜歡跟欣賞，會對彼此毫無保留。在演戲的時候不是只想著自己的那一部分，而是想著怎么樣去給予對方。
Q：和我們分享一下拍攝《流金歲月》期間有意思的故事吧。
劉詩詩：這是我第一次遇到拍戲準點上下班。導演拍戲非常有效率，每天回去做很充分的功課，第二天來拍，拍起來就很順利。
Q：《流金歲月》的故事包括了青春，也包括結婚生子。你覺得女性在不同人生階段的友誼，會有什么變化？
劉詩詩：我覺得不要強灌給女性這種變化，任何人都會有變化，經歷任何事情都會有變化。可能十年前你看這件事情就是理解不了，十年之后覺得其實也沒有很難理解，因為你經歷事情了，你看到東西了。小時候更加像白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只能看到一個畫面?，F(xiàn)在可能會看到隱藏的畫面是什么。
倪妮：我還是有變化的。我也沒有經歷什么人生階段。（劉詩詩：還是有啦。）剛開始的時候會特別任性，覺得自己被保護得很好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情。后來慢慢會發(fā)現(xiàn)，不光是對朋友，對身邊的親人也是，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隨著成長也會發(fā)現(xiàn)，生活是非常不容易的，就會覺得你不容易別人也不容易。我的脾氣的不好的部分依然會存在。不是說根除了（劉詩詩：那不可能），時顯時隱而已?，F(xiàn)在在遇到問題之前，會有這個閘在，以前可能就是一直開著的。有時候也會爆，但多一層考慮（劉詩詩：多一個閘口）。說那么多覺得自己也沒那么好。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我好不適合夸自己啊。
Q：這兩年無論是影視還是綜藝，很多都從女性角度切入。作為女性，在這股浪潮之中，有哪些感同身受的認識嗎？
倪妮：你說的這個現(xiàn)象它確實存在，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被這么過度地提起。因為被提起太多了，就好像在劃分區(qū)域，故意制造某種矛盾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