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周日上午收到大使館遭襲消息的,當時我正站在廚房餐柜旁喝我的第一杯咖啡。對我來說,這是周末最好的一段時光——我的家人仍在睡覺,整個屋子里一片安寧。我打開晶體管收音機,一邊聽國家公共電臺的節(jié)目,一邊翻看周日的報紙。窗外,薄薄的一層雪覆蓋著大地,天空陰冷而灰暗。我當時在想,我要劈多少柴火才能去我的工作室作畫。我們的房子前面是一個很大的暖房,就在我想走過看看外面的雪景時,國家公共電臺插播了這條大使館遭襲的消息。
雖然事件仍在不斷進展,但整個畫面已經(jīng)非常明朗。一群暴徒襲擊了大使館,近70名美國外交官的生命處于危險之中。
我的記憶被迅速帶回到1979年4月,也就是我最后一次進入美國駐伊朗大使館的時候。作為中情局技術(shù)服務辦公室一名擁有14年經(jīng)驗的技術(shù)官員,我接到一份指令,要求我在伊朗革命期間潛入該國,拯救一個代號為“猛禽”(RAPTOR)的高級伊朗特工。作為偽裝部門的負責人,我的任務是拿出一個可靠的偽裝方案,以便這名特工——伊朗軍方的一名前上校軍官——能夠通過梅赫拉巴德機場(Mehrabad Airport)的安檢,并順利登上商業(yè)航班。
在東南亞及世界其他地區(qū),我執(zhí)行過很多類似的任務,但這一次卻有很大的不同。在充斥著暴力的伊朗,革命者正在大肆搜捕沙赫政權(quán)的前成員。對于這名上校來說,留給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整個冬天,他都躲在祖母的錫皮屋頂閣樓里,而當革命衛(wèi)隊成員在下面居室中搜索時,晃動的積雪就會落到他的身上。在我最終聯(lián)系上他時,他的身體已經(jīng)極度孱弱。
我曾在大使館的圖書館內(nèi)研究過他的偽裝方案。然后,我花費了大約一周的時間為他做準備工作,并提供相關(guān)培訓,以期用我在職業(yè)生涯中所學到的全部技能將他活著帶出這個國家……
在聽了幾分鐘的新聞之后,我踮起腳走回臥室,輕輕地拿起汽車鑰匙和中情局的徽章,然后走進廚房,給凱倫留下一張便條,告訴她我去了哪里。做完這些之后,我拿起電話,給我們部門的值勤官打了一個電話。在周末的時候,他會負責監(jiān)控所有的電報來往,并通知我是否需要親自到場。雖然關(guān)于大使館遭襲的情況尚不明朗,但電報卻接連不斷地傳了過來。作為中情局的工作人員,我們非常清楚使館人員在伊朗這樣變幻無常的國家所面臨的危險。在這些美國人中,有三人為中情局工作人員,如果他們的身份被識破,那么他們將會遭受特殊對待——但愿使館的工作人員有足夠的時間銷毀那些敏感文件。在最終接通值勤官的電話后,我發(fā)現(xiàn)先前所有的猜測都被證實。事已至此,該是我們工作的時候了。